我给你看个宝贝

坑貨。

众里寻他

迟了一天零六分钟,我的拖延症(大哭)

是很诡异的“如果不被人需要就会看见自己某一部分消失”的中二设定。希望老男人就算将来被我抛弃了也能为他人所爱!例如方锐!嗯!

bgm是渺小王国。

还有林方群号322868073啦欢迎来玩(挥舞手绢)

在看到自己的手慢慢变得透明的时候,年幼的林敬言惊恐地、紧紧地抓住了父亲的衣角,哭得更凄厉了。

林父的眉眼颇透着些不耐烦的意思在,只是大概心里尚有良知,知道是自己亏欠了儿子,便尽量轻柔地把儿子的手自他衣服掰开,背过身去,走出了家门。他要赶下一班前往首都的飞机,立定心思要逃离这个城市——永远地逃离他失败的婚姻与前半生。

“妈妈,妈妈——”

林敬言举着慢慢消失的双手,哭着朝自己的母亲寻求帮助。母亲抹掉眼泪,蹲了下来,握住了儿子的双手。在林敬言的视角看,本该是手的那个地方空无一物,只是万能的母亲依然无比笃定地握住了那处。

温暖自那空虚的所在传来。林敬言看见自己熟悉的指尖、指甲,然后是手背与小臂。它们安之若素地重新进入林敬言的视野,连接着他的躯干,血液自心脏流动自血管,也一视同仁地流淌过林敬言刚刚消失了的部分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。可他知道那并不是幻觉;他刚刚的确是永远失去了一些东西,可同时也……重新收获了一些别的什么。

于是林敬言伸出双臂,安心地投入母亲的怀抱。

自那天之后,林敬言就再也没有哭过。

不过那天的情况,自那之后还是时有发生。短暂失去的有时候是手,有时候是双腿,有时候甚至是半个身躯——除了他自己,並沒有其他人觉得异样。想来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见的。

在十六岁的时候他向自己喜欢了很久的女生告白,被拒。两天后,他看到女生在体育课上偷偷牵了他旁边的人的手一下。小心翼翼地碰了碰,然后又缩了回去,脸上的红晕慢慢蔓延至耳根,看着那人的眼神却明亮如星辰。

啊。林敬言看着又在慢慢消失的左手,在心里感叹一声。她一定是,很喜欢那个人吧,喜欢到世界上无人能取代他的程度。相比之下,他的存在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了。

那个姑娘并没有看到林敬言,倒是旁边的人先注意到了他的眼神,有点惊惶地看着他欲言又止,转头低声跟姑娘说了几句话,便朝他走了过来。他最好的哥们儿不安地搓着手,说:“敬言,我……”

林敬言一挥手打断了他。他笑了笑,说:“我替你高兴。”

哥们儿松了好大一口气。林敬言自然看出来了,他是真心实意地介意自己的心情的。而那甚至不是他的错——这不是任何人的错。于是他也开始真心实意地为他高兴了。

林敬言伸出重新出现的左手,拍拍哥们儿肩膀:“待会老地方走起?”

他指的是学校不远处的小网吧。最近兴起了一款叫荣耀的游戏,角色繁多,设定洋气,界面炫酷,迅速吸引一众网瘾少年的眼球,时常结伴翻墙去网吧开黑。连林敬言这个模范好学生也未能幸免,因为其技术相当过硬,俨然成为级上开黑小团队的大佬。

哥们儿看了看姑娘,又看看他,犹豫一瞬,还是答应了:“好!”

在你心里还是兄弟比较重要吗?林敬言心里有点为姑娘不值,可让他愧疚的是,他更多是感到高兴。

——他需要有人告诉他,自己也是为其他人所需要的。

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。

也因此,在类似的事件发生了好几次之后,林敬言总算掌握了他的“躯体神秘消失事件”的规律,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慢慢到后来的视若无睹。一来是因为习惯成自然,二来是因为他后来长成了一副温吞淡定的性子,三来是因为……这些都是会过去的。

人的存在实在是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了。纵使有传闻说能在月球上看到万里长城,可是在太空里看地球,其实只能看见山川与大海。再把目光放远一点,太阳系、银河系、宇宙本身——每当他与同学自网吧出来,看见头顶的漫天星辰的时候,他就会想到诸如此类的命题。

他也是个人,是一个平凡得随时会湮没在人潮里的人。如果有一天不被需要了,突然消失了,对世界并不会有丝毫影响。大家都是这样的。

每當身体的某一部分突然消失的时候,他已经学会漠然地承认,又有一个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,把“林敬言”这个名字自心里剔除出去。或许放到了废弃的仓库,或许扔到了堆填区,或许干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地捏碎——像他的父亲一样。

他不在意。他一直是个很幸运的人,纵使偶然会遭受恶意,身边也总不乏爱他、重视他的伙伴。起码“林敬言”这个名字,对他们是有各自的意义的。

所以,他才能一次次地留在這個世界上。

不远处传来喧闹声。那是场馆里的观众们为他们欢呼的声音,把他自虚无的狂想中拉回了现实。

“呼啸战队——林敬言!”

是的,他是林敬言,他现在是呼啸的队长了。他的后方是他可靠的伙伴们,前方是呼唤着他的名字与归属处的声音。那声音仿佛在召唤着他,使他的心脏狂跳,血液沸腾。他挺起了胸膛,直视前方踏步向前。

那喧嚣之中有他的名字——这是他一直向往的战场,自今天起他都会背负着呼啸的名号,在这里浴血奋斗,直至再也不能站起来的一刻。

起码在那个时候,他是如此坚信着的。

自那之后的好几年,他都没有出现过“消失”的症状。久而久之,林敬言甚至慢慢忘记了他曾经有那么一个不太寻常的人设。

事实上他也没那个心思想那么多。训练营新来了个叫方锐的男孩子,人靓嘴甜,技术过硬,很得全队上下的喜欢。就连他自己,即使一开始对方锐并不待见,也被感染着慢慢喜欢上这个少年。

我们不能怪林敬言,毕竟谁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对对一个上头暗示着他找来的“后继者”有任何好感。他能压抑着心底那点私心,对方锐倾囊相授,已经很了不起了。

后来便连那点私心都没有了;方锐是个天才,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。方锐会成为一个完美的后继者,接过他的位置以及在呼啸的一切,担负起呼啸的未来。不过那会是很久之后的事了。在那之前,他愿意尽其所能帮助雏鸟展翅飞翔。

只是凡事总有意外。林敬言那天听到少年握住拳头说出的话,不禁瞪大了眼。

“——队长,我们组个搭档试试呗?”

灰溜溜的雏鸟褪去了绒毛,长出了绚丽多彩的羽毛,却不急着一飞冲天,反倒气宇轩昂地朝他发出了邀请。

“你还能打很久啊!为什么不试试看呢?”方锐理所当然地说,眼神明晃晃的,把林敬言心底的踌躇尽数驱散开去。

对啊,我为什么不试试看呢?

“‘试’这个字用得不好,我不喜欢。”林敬言一笑,伸出手,与方锐的手紧紧交握:“真的下了决心要做,就一定要做到最成功!我与你在一起呢。”

他很少立下这样豪迈的誓言,此刻对方锐掏心掏肺地掷出了这句话,他不禁自嘲自己是最近近墨者黑地受了方锐的影响,这才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刚刚开始打荣耀的时候。

你会是那个陪我到最后的人吗?林敬言看着方锐,心里想。方锐的性格跟他迥然不同,像是磁场的南北两极,可是他的心却违背了他所有的常识与原则,对他说:这个人一定会是你最合适的搭档。

而且,听着少年说得笃定,他也开始相信了……自己还能打很久。

左手再次在他眼前慢慢变成透明的时候,林敬言并没有来得及惊讶或者害怕。

随着又一个操作失误,唐三打掉了老大一截血,扑到在地,完美无缺的脸上沾染了沙尘和血污。德里罗在对他虎视眈眈——他完全处于被动了。

他的左手依然在进行着各种操作。既然是已经慢慢被媒体称为“老将”的选手,就算整只手都变成透明了也不会影响到操作——他只是单纯的,跟不上了。手速跟不上,反应力也跟不上,像一座走慢了一秒的时钟,看似微不足道的差错便已让它落后于整个世界。

他的左手开始发疼,一抽一抽的,像是已经到了极限。原来已经看不见的肢体也会疼痛么?他咬牙死撑,脑子慢慢变得一片空白,直至最后那一秒,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尖锐到疼痛的念头。

如果不是看不见……而是已经消失了呢?

唐三打血量归零,倒地后再也没有站起。林敬言站了起来,走回战队。队员看着他的眼神各异,他甚至能感受到观众们看向他的眼神,老实说他现在只想逃离这个地方,可是他不能够。他是呼啸的队长,他只能微笑着挺起胸膛,像唐三打一样,直至倒下的一刻都不能退缩。纵使他看见他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慢慢消失。

“老林。”

一双手从旁边伸了过来,握住了他的左手。从指尖开始,一直到心脏的位置,他重新感到了温暖。他又看见了自己修长的手指、白皙的手背,还有略显瘦削的手腕。他看了看旁边的方锐,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。

只是这一次,他无法再如同从前一样淡然了。

那个人会取代我,林敬言在心里肯定了这一点。本来为我欢呼的人会投向他,我的账号卡会为他所继承,他会得到我得到过的一切荣耀,连同那些我尚未有来得及碰触到的。

几乎每天他都要经历一次类似的事件,以至于他每天张开眼睛前都要恶趣味地猜测一下,今天丢失的又会是什么部分。其实这也并不会对他的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,因为他每天第一个会见到的人就是隔壁房的方锐,而方锐总是能让他恢复正常。

他知道,这是方锐始终需要他、重视他的缘故。每当想到这一点,林敬言就特别高兴,可是又恐惧得心都发颤。

你会有一天跟那些人一样么?他们一开始都说着爱我,说着会一辈子支持我,可是转眼间人的心就都变了。你也终有一天会变的吧,在我真的打不动的时候,在你终于超越了我的时候,你就不会再这样仰望我、把我视作你最尊敬的人……我又会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了。

于你而言,我也会变得跟别人毫无区别么?

“当然不会啊!”

方锐有点愤怒的声音进了他的耳。林敬言回过神来,谴责地看了方锐一眼。他们正在开会,那个不长眼的经理正试探地问方锐有没有可能跟别的人默契搭档——或许在方锐耳中压根不是试探,而是挑衅了。

方锐狠瞪了林敬言一眼,不管不顾地甩了一句:“老林是不一样的!谁也不可能代替他!”

经理见势头不对,便挥挥手顺势散会。方锐一站起就快步走了出去,林敬言追都追不上,在后面喊了几声方锐都不理他,走到了后楼梯方锐猛然转身,一把把人推了进去。

林敬言本来想训他,却沉默了——有点是因为被吓的,被突然行动过激的方锐,还有方锐脸上的表情。他下意识摸了摸方锐的眼眶,是干涩的,他松了一口气,却被人抱了个满怀。

“……我是真心的。”方锐说。

我知道。林敬言苦涩地想。可是他们也曾经是真心的。你跟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?不也是青春年少、嘴巴甜得淌蜜,可是又残忍地善忘。

“我与你而言是不一样的……”方锐又道,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,“所以你与我而言也是不一样的。”

林敬言想对自己说,别听他的,这小子惯会哄人,听了他的甜言蜜语会万劫不复。他再也不想尝试一次消失的滋味了。只是他的身体不受掌控地抱紧了方锐。

……我怎么就那么想相信你这小混蛋呢?他想。

那就再相信一次吧。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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